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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娴】搜神记 14

天雷杏转all娴预警。完整前文见hw:9019075

开启虎娴狗血言情篇章了!




娴将信封塞进邮筒。邮筒齐腰高,绿绿一只,矮矮胖胖,令她想起小时候玩过的不倒翁。

那时还是李云睿在带她。李云睿平日“无暇”踏足鉴查处,只有抱着娴时才能偶尔一见陈萍萍。那时娴还是小小一团,松手放她下地,便就像猫儿,水之类的。倏忽一下,就从李云睿怀里流走了。

娃娃她玩多了便腻,那天倒是抓着陈萍萍书架上一只不倒翁玩得开心,嘴里咿咿呀呀的,说“倒!倒!”

但天性使然,它就是不肯倒。后来陈萍萍将它送给娴。

再后来,娴长大,外出上学时外面可玩的东西那么多,不倒翁早被佣人收到箱底。

这时她突然想起来,便忍不住拿手指戳了戳敦实的邮筒。邮筒满载一肚子轮回岁月,并不会因她动摇而哗啦作响。

 

这座海岛是她疗养了两年的地方,也是她重新开始的地方。这里天气晴朗,温度常年偏高,海水苦咸,沙子柔软,适宜埋葬过往。

 

前年她初接手庆余堂。那是曾活跃过一段时间的白酒坊。叶轻眉去世后,大部分股份也并未被南庆收购。也许是小到根本用不着在意,也许是叶家旧人的一些倔强,也许是李先生另一种安静平等的怀念。但不管怎么说,流动资金的丧失,让它破败的命运变得显而易见了。

庆余堂生意久不开张,为了保证质量和产量,酒坊和工厂的规模都只能大大缩减。但整体环境还是不容乐观。娴刚去实地考察时,高粱库和杂粮库的存物黏连不可辨,揭开时还有霉斑,整个车间明明未邻酒曲库,就已有难言酸味泛了上来。

娴对着那堆烂谷子翻了半天,也不知自己在翻什么,但却不想死心。那之后五竹又沉默着带她去了酒曲库与酿造池,再出车间时她身上已染破败酒味。最后是坛装酒库。

五竹问她看出来些什么。那一排排棕褐色罐子和瓷白瓶身,比起酒坛,更像还未被封装过的骨灰盒,盛着未被开启的时光。食指拂一下,灰尘就在光里跳动。娴蹲下来看了许久,摇摇头。

风吹过她剪短了许多的额发,温柔地替她拂开了脸上沾染的尘灰。她手指点了点瓶身,皱眉的样子像只花了脸的猫。而那一伸手,她便宛如触到了什么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时空节点。

“没想好,但是感觉这个瓶子设计太老了。而且——”

她歪头对五竹笑了一下,讲,“总觉得这里缺了点什么。”

“好。”五竹回她,“那就填起来。”

实地考察那时离出逃已有半年,但娴身体还未养好。整个人不见血色,苍白如瓷,却没有瓷器上釉后的明亮光泽。直到在海岛住了大半年后,皮肤才逐渐被暖阳熏染。

为了寻找更好的酿酒原料,她也常拉着五竹向各处的田庄里跑。海风与砂砾将她风化洗礼,阳光与麦浪又再一次重塑她。时隔两年再回故地,娴近乎生出种回家了的感觉。

 

 

自北齐那批货被沈重拦截,已过近三年。与那同时失踪的上杉虎,这些年实际一直漂在海外,以自己的名义为战豆豆暗中网罗一批全新势力。

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总是要推倒前浪的。只是如果可以,上杉虎并不想自己的前浪肖恩,在北齐一角消失得如此无声无息。

他从小便是一个欲|||念很重的人。爱吃辣,吃荤,吃生,嗜好冰冷武器与硝烟味。不重享受,最大渴望是活下去。

从前,是肖恩从上空悬下一根蛛丝,将他带出那个破落的孤儿院。虽然他握住蛛丝爬上去后,才发现上下的世界并无哪里不同。

但这也很好。他天生的钝感力和求生的直觉一次次帮助他在世道里翻滚。直到成为可堪与义父肖恩并提的后浪之一。

直到战豆豆找到他的那天。

旧药的开发与流通全在沈重掌握之中,战豆豆想染指,势必要截断旧药的流通,并推出新药取而代之。与后者相比,想给前者制造突破口反而更难。

肖恩是现成的弃子。战豆豆允诺上杉虎会救他义父。上杉虎并不相信,但别无办法。

但,其实是有的。

在异国飘零的无数个夜里,在他冷眼看着新一批出生入死的兄弟在夜色里包扎伤口时,他一遍遍摸着怀里肖恩曾赠给他的刀,想,他其实是有办法的。毕竟他向来不缺莽夫之勇。

 

肖恩临走前的一天,待在房里与上杉虎喝酒。两人从日落喝到天明。

日光撒遍大地时,陈旧的窗户也毫不例外地被阳光唤醒。那种活力,那种毫无缘由的吸引力和生命力——

肖恩眯着眼看向窗外。那是很久没有见过日光之人的眼神。他被刺得眼眶近乎湿润,上杉虎有一瞬以为他会哭。但事实上肖恩只是转过头,将刀拍在了桌上。

“也许我当初收养你,目的并不纯粹。但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彻底纯粹的人。”

“你总是在很用力地活着,那很好,也不好。”他眼里浑浊的光在太阳下显出一股泡沫般的奇异色彩。

上杉虎看了眼刀,又看了眼他,“我听不懂。”

肖恩皱眉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像往常一下出手教训他,又似乎是想叹气,但最终只是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这家的酒越做越不行了。”

酒犹如此,人何以堪。最终酒杯被重重放下,肖恩将刀反推了过去,“一个想活下去的人,除非找到了真正想要的东西,否则是不会轻易以命换命的。你不用想着救我,我已找到我想要的了。”

“义父。”上杉虎碰也不碰那把短刀,“你想要的是什么?”

肖恩沉默,凝神,即使被刺痛,也仍向窗外日光看去。

 

前两年沈重遭遇车祸,虽无致命伤,但根本已坏,养病日久,早已被抛出核心圈外。战豆豆看似随波逐流,实际已顺着漩涡一路转到权力中心。但表面上,一切都还风平浪静。

肖恩去世后,上杉虎找到这处阳光充裕的海岛将他葬下。

这束无法到达地下坟墓的日光,又何尝不是肖恩命中的那根蛛丝。他最终到底有没有握住,还是去了另一个地狱里挣扎。时至今日,上杉虎仍无法理解肖恩的选择,只能尊重与尊敬他的一切结局。

他并不懂给人上坟要怎样精心挑选花束,只是让花店的人随意搭配。最后捧出来一束,黄色雏菊挨着向日葵,是大太阳和他的一群小太阳。明亮如阳光的花束窝在上杉虎臂弯里,他行过街角,往墓园走去。

 

 

娴也是出逃来到海岛后,才知晓原先常去的那个墓园,并不是叶轻眉坟墓真身所在。五竹带她来小岛后才这样告诉她。

于娴而言,那似乎应是一场长达十多年的骗局,但五竹说出真相时,似乎并未因娴本该有的崩溃而动摇。

必要的谎言在五竹冷漠的神情下就好像命运的一种无情暗示。如果你按祂想的一路走下去,也许永远也到不了真实。

结合五竹的话,而后跳脱开李先生再回首墓园那最后一眼时,娴确实是感到惊愕的。只不过比起被骗后的愤怒,她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种命运的试探。

得以真切抚摸叶轻眉在海岛上的墓碑时,娴几乎是庆幸的,庆幸自己当时并没有停驻,如此才夺得通关门票。于是那一瞬她也才想通,真真假假之类的重要性也许都比不过墓旁一株野花野草。

这皮肤之上的温热,之下奔涌的血管与磅礴的生命力,也许才是母亲真正喜欢的东西。

 

今年,娴带来给叶轻眉的是庆余堂的预售新品。一款口袋高粱酒,口味纯正,度数在25左右。瓶身容量初定是150ml,造型做成了一个不倒翁,样式是抱着尾巴的小狐狸,毛绒绒的面上正是一脸害怕被推倒的惊慌神情。娴将酒瓶放在墓前,手指一下下戳着慌张的小狐狸,嘴里念报表一样和叶轻眉讲着新一年的销售策划案。

五竹在墓园门口看着,总觉得娴看起来像是长大了,又好像从来没有。她额发又留长了一些,在风里跟着小狐狸一起摇摇晃晃的。五竹看了一会儿,先行回分店等她。

 

娴和母亲絮叨完后,终于准备起身离开。五竹早已不见踪影,想也知道是先回去替她盯着车间了。娴揉了揉蹲到酸麻的腿,又整了整装着不倒翁酒的背包。

走在回程路上,手机上突然传来消息。设计部又在问她要不要再考虑把不倒翁做成一套大中小出售。可是型号不同成本完全不一样啊,而且出口袋酒就是为了打开年轻市场的,大容量哪有人买啊,先去做市场调查再来找我啊——

娴噼里啪啦打了一通字,看来看去又把语气词都删掉。

年轻毕竟难服众,而且叶家旧人又总是将她当小孩一样照顾。她盯着屏幕里的文字又看了好半天,才把句式80%都改成祈使句。

墓园外的路她走过无数遍,不需多辨认,脚下已自动绕过路中央花台的凤凰木。

上杉虎也已行到墓园附近,眼见对面走来一个走路不看路的女孩,便自动往旁边让。可他往右,对方便不自觉往左,往左,对方便不自觉往右。他皱着眉头,索性站定,就等人自动绕过去。

娴倒没注意眼前有人,只以为自己还在随着树荫一路前行,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撞上了人。那人看她直冲冲来,也不提醒,只粗声粗气喊了声“喂”,反而把她吓得摔了个够呛。

 

上杉虎也没想到自己出声提醒,反而把对方吓得连摔两下。幸好背后树荫下是成片成片落地的凤凰花,如火一样软软地铺着。

上杉虎本想道歉,结果自己怀里的花也被撞散,正皱着眉想出声,结果他才说了个“你”字,对方就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冲他抬手比了个停下来的姿势。

“等等!啊——阿嚏!!!”

 

娴摔进花堆后,被扬起的花粉与尘灰呛得说不出话,酝酿了好久才打出个喷嚏。抬头时见对方正皱着眉盯着自己不说话,也有点怵。再往身前一看,对方的花也被自己撞散了大半。她撑了几下想站起来道歉,但好像起得不是非常顺利。

上杉虎看着她,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一个女孩,冒冒失失,但打喷嚏揉脸的时候又像个洗脸的兔子。

她并不知道上杉虎盯着自己是为什么,于是也回盯过去。

这样仰视着对方,她不自觉歪了下头,肩膀上落的花就那么掉下来。上杉虎手无意识捏了捏拳,想伸手去接,但最终却没动。

最后还是娴先冲他摇了摇手,“对不起啊。喂?你还好吗?”

她手掌心还有被揉碎的花汁,红彤彤一片浸透掌纹。上杉虎被岛上的日头晒得干渴起来,无意识吞咽了一下,才回她的话。

“你还起得来吗?”

“好像是起不来了。”娴摸了摸背包,好在酒瓶子好像没碎。

上杉虎没有再回话。娴拿不准他意思,便直接冲他递出两手,“可以麻烦你拉我起来吗?”

上杉虎盯了她手掌片刻。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脏,赶紧在身上随便抹了下。结果上杉虎眉头皱得更紧,大跨两步走到她身前,伸手提住她双肩包肩带就把人拎了起来。

娴像个被拉长了身子的猫一样被迫站起来,稳住后还心有余悸,替上杉虎小声喝彩,“你力气好大!”

上杉虎别开眼不去看她,“还好。”

娴还惦记着那捧散了的花,蹲下来拾掇了一下,发现确实是恢复不了原状了,便讲再赔他一束,她晓得附近有店。

“不用了。”上杉虎瞥了眼她曾落过花的肩头,“我自己买就可以。”

“啊,那多不好意思。”娴摸了摸鼻尖,上杉虎这才发现她那里长了一颗痣。他因自幼练习射击,所以对这种靶向意味十足的东西十分在意。

“我这儿正好有两瓶新酒,就当给你赔礼。”娴掏出两只不倒翁小狐狸塞进他手里,鼻尖上的痣随着她的动作在上杉虎视线里一晃一晃的。

“真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上杉虎接过那两个玩偶一样的瓶子,并不讲话。对上娴的眼神时,才发现她经此一遭已经出了汗,卷卷的额发黏在了额头,鼻子上也有细密的汗珠。

而后他才发现眼前的人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是跌在花丛里也狼狈得很可爱的那种。他还想再开口,但却不知道讲什么。犹豫的一瞬,对方已经说出赶时间要走了。

他回望着娴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往前行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却又说不出的可爱。风吹过地上的散花,红彤彤一片,正随风撵过他的向日葵。

 

肖恩墓前,他开了手头的一瓶酒,浇下来大半瓶后,没忍住自己尝了一口。

本以为是什么甜腻的果酒,没想到是烧酒。虽然度数不高,但口味很正,只是不知道为何要做成这个样子。

把盖子拧上,将小狐狸放在墓前,他盯着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伸出手戳了一下。小狐狸抱着尾巴前后摇起来,有些像刚才那女孩一瘸一拐向前行的样子。

上杉虎发了会儿呆,脑海里蓦地想起刚刚对方伸出的一双手臂。

那一瞬他想到很多。比如当年肖恩沾着血冲他伸出的手,他自己向兄弟们伸出的手,肖恩最后推开他的手。蛛丝一节节的,被人接过,又被传递到另一个人手中,于是芸芸众生就这样被无形的命运牵系在一起,茫无头绪地在人海里奔波一生。

他想,他还是不明白肖恩。只是这里阳光很好,晒出汗的感觉也很好。他闭起眼,靠在墓碑上开了第二瓶酒,一口口咽下。这种酒味,陌生中带着熟悉,令他在发呆时也不自觉皱起眉头。

他睁开眼,对着阳光看了眼瓶底商标,是一只白狐狸弓背奔跑,身下护着一只小酒坛。酒坛上写着与这商标画风极为不符的“庆余堂”三字。那感觉就像看到幼稚园的孩子执拗地在画纸上画了三个手拉手的火柴人,标题是拜托老师帮忙取的,写的是《家》。

上杉虎记下商标后面的分店地址,将酒瓶摆在墓旁后离开墓园。不远处的墓碑旁,也有只空瓶了的小狐狸在风中前后摆动。不久,两只便在风里沉默着共振。

 


—tbc—

时间点是两年后,时间线大概是出逃→海岛休养半年→接手酒厂一年半→虎娴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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