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白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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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娴】搜神记 23

天雷杏转all娴预警。完整前文见wland:9019075

本更有老李×梅小姐描写,以防万一预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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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站起来澄清关系,但她蹲得太久,两腿发麻,还没站直,小腿又抖着要倒下,只能靠陈萍萍握着她小臂来支撑住。

她脑子乱乱的,燕小乙和沈重的前车之鉴让她心口发紧,正想说话,上杉虎已经从桌边搬了张椅子把她抱过去。

本来场面确实糟糕到令人遐想,但上杉虎不是瞎子,看得出她是蹲久了小腿发麻,而不是大腿根酸痛。

他刚靠近娴,陈萍萍便松了手,眯着眼饶有兴味地看眼前两人。娴拉着上杉虎,对陈萍萍介绍,萍叔,这是我男朋友上杉虎。又转头对上杉虎讲,这是我,呃,叔叔,陈萍萍。

他脑子转动起来:陈萍萍是你叔叔?

她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上杉虎大开眼界: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陈萍萍还有哥哥。

他并没嘲讽的意思,只是实事求是,听到娴耳朵里却难免要变味,偷偷拿小指勾他手心求饶。

而他嘴里大名鼎鼎的陈萍萍,正抚平裤子上褶皱,一脸淡然地看过去。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他神经大条,竟抵住了陈萍萍气势压力,还有闲工夫七想八想。

那裤管空荡得不正常,上杉虎后知后觉回忆起来,陈萍萍两腿残废,好像就是他干爹肖恩害的。

他后知后觉感到浑身寒毛直竖,下意识就抓紧了娴的手,盯住陈萍萍认真喊:我不会和范娴分手的!

娴被他吼得脸红红,整个人都快冒白烟了。陈萍萍看够热闹,终于淡淡笑出声。

娴赶紧尴尬地扯他:不是不是......他是,从小带我长大那种叔叔,不是我...父亲,的兄弟。

一段话被她说得愣愣巴巴的,上杉虎反应却比她想象中还大。他惊讶挑眉,压低声音说:陈萍萍,那个陈萍萍?带小孩?把你从小带到大?

他眼里写满了震撼——明明陈萍萍这名字在北齐几乎能止小儿夜啼的。

上杉虎一通头脑风暴后,终于了然。

破案了。他压低声音:你是陈萍萍的私生女?

她不知道他怎么能猜得这么精准,却又和正确答案失之交臂的。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陈萍萍还在看好戏,时不时发出愉快的气音。娴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被笑得不好意思。她正转着眼珠子,想怎么开口解释,陈萍萍已抬起一只手,示意她过来自己身边。

她一瘸一拐绕到轮椅后,一边推着,一边把脸蹭过去贴着陈萍萍,琢磨着他意思瞒下去:哎呀,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听话落座的。

陈萍萍被她推到主座,又无端端享受了一顿她讨好般的肩颈按摩,终于受不住一样挥手:好了,你也不要烦我了,有空回来做个全身检查,费介早就不生你气了。

娴“啊”了一声:费老师还生过我气呢?

陈萍萍笑着点她:小没良心的!

上杉虎搬回椅子站在一边。他也不知这次误打误撞见长辈到底合格了没有,既不敢随便落座,又不敢随意离开。只是这样站着看他俩说笑打闹,娴一脸孺慕偎在陈萍萍身边,上杉虎一时有些恍惚。

陈萍萍抬头看他一眼,他像接到什么信号一样。人家正父女团聚,他不便再叨扰,便捡着空档赶紧说自己先回去了,娴坐在陈萍萍身边,冲他摆摆手:那你等下接我回去吗?

不了吧。他很严肃地看“未来岳父”一眼,讲,你不是还要逛街吗。

娴谎话被揭穿,红着脸支吾了几下,让他快走。

直到目送上杉虎出了包厢,娴一时还回不过神,只觉得危机怎么能这么快解除,这完全和她设想的不一样嘛!

陈萍萍点她的头:还看什么,人都没影了。他不由叹气,试探道:真这么喜欢?

娴捂脸,转身埋到他脖颈里:您别问了,就是好喜欢的。

陈萍萍笑了:你这个年纪,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她当然知道,她知道得比陈萍萍可以想象得还要更早。但她一转头,就看到对方鬓边银丝,于是心里那点倔也化成水流,遇见困难打不碎,那就绕着走。

她有样学样叹口气:不知道啊,我和他一起学嘛。

不说你了。陈萍萍摸她头发:什么时候有空回家看看?

她拉开点距离,睫毛抖动好似蝴蝶:...他问的?

没有。陈萍萍观察她表情,很慢地讲,只是我个人名义问你。

娴抬起眼睛看他,您刚刚说什么都答应我,是不是真的?

陈萍萍摸她脸颊,语气低沉:你想要什么?

我想...她说,我不能再见到他。

不是不想,不敢,是不能。陈萍萍琢磨着她的话,想到李先生这些年定期做的毫无用处的心理疏导,知道一定这对父女间一定有什么心结。但他对几个儿子都没这样过,陈萍萍无法从他那里突破,只能试试娴。但她刚刚反应那么大,他也不敢用力过猛,只搂紧了慢慢讲,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他就是这样脾气。

也不是生气,娴淡淡讲,就是没有必要了。

陈萍萍斟酌着讲,其实当初你只要顺利订婚,内库就归你掌管,他也是有他的考虑。

娴表情语气都淡淡的:他向来都有考虑的。

您不要劝了。娴抬头,截断他所有回话:我怕您后悔。

她眼神有种令人看不懂的决绝,陈萍萍怕她再发作,立刻换了话题,不再说回去的事。

两人当然没有真的去逛街,否则第二日头条都要猜测陈萍萍现身边界线为哪般。酒楼顶楼有休息室,两人用过饭便由电梯直达房间。

陈萍萍听说她这几年在重兴庆余堂。虽然这段日子娴还不能回去,但内库迟早要交由她管理,这类事情她接手得越早越好。本来他们处心积虑想令她学的东西,冥冥之中她竟自己捡起,看来真是一切注定。

他食过午饭后习惯小憩片刻,娴是知道的,推着他到床边,而后转身替他倒了杯温水。回来时,陈萍萍已经靠自己躺了下来。她睁着眼睛巴巴望着,明知道自己不再是小孩,但还是很期待与长辈同眠。

她不自知表情有多可怜,仿佛马上又要被抛弃的小狗,陈萍萍在心里叹口气,也不知道大家从小都惯她,怎么能养出这幅黏人的样子,便给她台阶下:刚才哭了一通,累不累?

累累累!娴蹬了高跟鞋就往被子里钻,最后在离他有一掌距离的地方停下。陈萍萍伸手摸她头发,她极舒服地眯起眼。

她是以爱为食的小兽,只会往爱她的人身边钻,其余人再残酷都只能由外打碎她,却无法令她自动敞开肚皮。曾经那些在鉴查院楼下苦等,逃亡路上命悬一线,那些事在这一刻仿佛都可随风飘散了。

娴身体还规规矩矩地躺着,脑袋已经朝陈萍萍那侧整个歪了过去。她被摸得昏昏欲睡,伸手抓住他略显干枯的手指,慢慢摩挲,小声念萍萍。陈萍萍低声骂她,没大没小。娴梦呓般哼了几下,又喊萍萍,不肯放手。陈萍萍转头,一双如毒蛇般的眼,此刻散了锋芒,万分复杂地盯着她,也许她骨子里真的也是个狠心人。这么一副很不舍的样子,却真的肯几年都不回来看他。

回来了的...又被抓回去了呀。娴哼着,萍萍,别骂我了......

这是他不曾查到的东西,陈萍萍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心中一痛,怕她发作,又抽出手摸着她讲,不说了,好孩子,我不说了。

娴闭着眼又哼了几下,就在陈萍萍以为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却听到她小声问,先生怎么样了。

他看过去,对方仍是闭着眼的样子,像是困极了,心防松懈,理所当然便讲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他啊。陈萍萍心思几转,玩着她头发,讲,他好得很,你不必担心。

 

单看行程,李先生确实过得很好。他这几年又添白发,医生叫他不要忧心,务必放松心情。可偌大家业如何放心,他与陈萍萍二人密谈一夜,内容天上地下仅二人可知。不久,他便让李承乾代理管事,自己出海游玩去了。

但没有人会觉得他真的放权,南庆大权仍在他垂拱掌中。他两鬓白发未染,只整齐地梳起,在海上阳光下闪耀银光。权势为他镀上不老容颜,即使海风都难以侵削。

夜晚,游轮上有小型宴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许多眼波不敢向他乱送,只垂颈等他观赏,但他仍只待了一会儿便离开。

甲板上海风咸湿,吹乱他一丝鬓发。远处梅小姐也在凭栏远眺。她是随父亲来的,没有男伴一道共舞。酒喝得微醺了,来这里吹吹风。一袭露背晚礼服,长裙曳地,长发披散下来,蝴蝶骨影影绰绰。回过头的时候,发现那位先生已经盯着自己好久。

过了一会儿,李先生离开。侍者为她送上披肩,说不要贪凉。她两指一捻,披肩触感类似上等开司米,直觉告诉她不会是的。

第二日晚,便有人敲响她房门,送来晚宴请柬。她精心打扮赴约,发现那一整层餐厅都无旁人,只有李先生坐在靠近舷窗的位置等她。她一生虽顺风顺水,衣食无忧,但从未被人这样等待过,当下便跳进陷阱。落座后,李先生看她一眼,笑容无懈可击,伸手替她挽了碎发,温声讲,还是披发适合你。

早在来前,父亲就已嘱咐过她。所以其实这陷阱她早晚都要跳,不如主动些,把姿态做得优雅。李先生爱和聪明人讲话,梅小姐闻弦音知雅意,抬手便把盘好的发髻散开。一头卷曲乌发倾泻而下,配着颈间香味,令人失神。这动作也许有些太急切,容易显得放荡,但她满脸的青春活力,冲人眨眨眼,仿佛那只是手指不听话犯的小错。

李先生看着她,温和地笑了一笑。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李先生此刻眼里看着的不一定是她。一餐饭,他食得不多,只看着窗外海面烟花,饮几口酒,再看看她。后几日也是这样,两人距离再近,也不过是海风太大,对方将外套披在她肩上。可她毕竟才二十出头,未经风霜,此刻心早已快融化,忍不住侧过脸唤他,先生?

李先生从海面上收回视线,看臂弯里这一只可人的青春鸟,终于在烟花下垂头吻住她。

房间里,梅小姐噙着泪望过去时,也知道他又不在看她。他除去衣衫,显露欲。望时也有种从容,偶尔放。浪却仍不肯泄露过多情绪。忍耐不住的时候,梅小姐只能咬着唇侧头看窗外,外面烟花正放到结尾,有种令人心悸的美。她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哪个女人,会是他也得不到的。明明他自己都已是许多人得不到的人。

她忍不住落泪,不知是为自己,为李先生,还是为一瞬的烟花。李先生俯到她耳边,问,很喜欢?

她动了动瘫软手指,指着外面,讲好美。李先生沉默了片刻,继而失笑,摸着她头发却再没作声。

 

娴下午便同陈萍萍告别,回了上杉虎住所。上杉虎办好事回来,同她吃了晚饭,又捉她出去散步。两人沿着界河慢慢走,秋风瑟瑟,娴缩着肩膀躲他怀里。不一会儿,两人便从并排走,变成一前一后。

上杉虎自身后搂着她,用外套将人裹进自己怀里。两人连体婴一样慢慢走着。界河靠海,走到尽头就是港湾。对面不知有什么大事,放了一夜海上烟花,许多人围过去隔岸观热闹。上杉虎看她看得目不转睛,问她是不是很喜欢。娴在他衣服里摇头,毛绒绒的后脑勺蹭着他颈窝。也不是那么喜欢,主要是论和谁看。她讲,和你一起,看北风乱吹都好看。

上杉虎两手伸进衣服口袋,隔着布料揉她肚子,讲,我不会让你喝西北风的。

娴在他怀里眯着眼笑,海面吹来的风带着令人熟悉的腥味,吹乱她卷发。她心头一跳,在上杉虎怀里转身,闭着眼同他吻了一吻。

 

陈萍萍停留不久便回了南庆,一回来,便看到陈园里摆着一列娴先前寄送过来的药酒。两人之前交换了联系方式,陈萍萍取出眼镜戴上,给她发消息,说东西已收到。

娴此时正在外考察,于是陈萍萍手机里对面小狐狸头像便一直没动静。窗外正在落雨,显得屋里过于安静。他此时手头无事,便忍不住点开对方账号信息,把内容一一看过去。

里面照片,有些是她做的小物件,有些是打样的酒瓶,还有些生活照,很少露脸,也看不出周围明显建筑。只有一张近期发的,是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穿得古古怪怪毛毛绒绒。照片拍得模糊,但仍能认出侧脸贴过去的那个是娴。陈萍萍多看了几眼,便放下手机,摘了眼镜闭目养神。

晚上他提了酒去找范建,对方听说他去了边界,不用细想都知道是去见了谁。明明他才是娴最早联系的长辈,结果却被陈萍萍捷足先登,他一看对方提来药酒,便皮笑肉不笑讲,这么好的酒,还是给你养身吧。

陈萍萍掸了掸肩上雨珠,很无所谓地讲,那我只能再拿回去了,可惜她特地寄过来这么多。

拿来拿去麻不麻烦。范建握着他轮椅推手,往屋里走,对一旁看热闹的范思辙挥了挥手,示意她找人搬东西进屋。

李先生刚从海上回来,下船时怀里携着年轻女伴,第二日头条便漫天飘。他这些年一向自律,花边新闻很少,李承乾少在亲爹身上见这种阵势,心里咯噔一下,指着照片对李云睿讲,看看,看看!她甚至比我还小!

李云睿不紧不慢地看了眼屏幕,皮笑肉不笑,打了电话问陈萍萍好,是否还健在,是否当真不管李家家事了。

这类新闻一向也是鉴查院处理。那时陈萍萍正在同范建饮茶,接了电话讲,自己正在休长假,有事的话转去拨二公子电话吧。

李承乾在一旁听得不住冷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老东西是打算彻底放手看窝里斗的好戏。李云睿纤长手指在他手背点了点,让他稍安勿躁。他反手握住姑母冰凉手指,仿佛捉住一点希望。良久,终于呼出一口郁气,说,我去找二哥聊聊。

 

李先生下船后,差人将梅小姐送回家,自己回了太平别院。这几日,别人都往李宅打探消息,他便一直住在这里躲清闲。那日早起下楼,便看到陈萍萍在客厅等他。他脚步不停,径直下楼,看了眼地上药酒,没说话。

他早起时,心情总是低沉。陈萍萍顺着他讲,小小姐托我带回来的。

回来?他讲,她还想着回来?

他掏出眼镜戴上,细细看药酒色泽,问:你尝过了?

陈萍萍点头。他又问,你看,庆余堂何时才能再开到南庆?

陈萍萍笑。这种事,他如何看,其实端看李先生意思。虽然暂时不能回归本家,但能回到他眼皮底下,仍是好的。

上杉虎如果真在边界扎根,恐怕娴也要同他一道在那里开花结果,陈萍萍暂时没讲这件事,只顺着他意说,那便尽快安排。

 

资质申请顺风顺水,上杉虎联想起陈萍萍和范娴关系,心中大致有了推断。回来前娴同他商量,打算早点回岛,处理完那边事情便彻底搬过来。她一副欢欣雀跃的样子,仿佛很早就已规划好,上杉虎却难得有些犹豫。

和陈萍萍的意外见面,令他产生种直觉,仿佛自己那时才真正开始窥见范娴的世界。恐怕如果范娴愿意,她自己一生都衣食无忧,平安快乐。他开始有些不确信自己是否值得她这样四处迁徙。他也许一生都难以落定,是否真的有必要因为一时贪欢,让对方也漂泊不定。

范娴看他犹豫,便后知后觉品出一些尴尬来。他们确定关系不久,她便要随人搬去陌生城市,难免显得有些一头热。而他老东家是战豆豆,她又和陈萍萍有这层关系,任由谁来都很难不想多。

调岗申请其实已经批下来,可此时也不适宜和上杉虎提。晚上上床,她仍是心里有事,怕闹人,便背过身去等待入眠。上杉虎等她好久都不见她转身,到了半夜伸手揽她,结果摸到她脖颈潮湿。他打开夜灯去看,发现娴不知梦到什么,又把自己蜷成一团开始流泪发冷汗。他抱着人哄了一会儿,仍不见好,难得感到有些烦躁,便找了烟去阳台抽着。

娴越睡越冷,半夜被冻醒,看到被子一旁全空着。一摸脸,满脸水渍,分不清是泪是汗。她躺在上杉虎凉透的被窝里,静静等了一会儿,大约有十分钟,还没见有人回来,便摸索着下了床去寻。隔着阳台落地窗,她看到上杉虎面前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一座小山,于是迟钝地想,自己是否真的这样麻烦,令人烦恼到这种程度。

她面无表情,脸色一点点变白,一些很灰暗的,一直被压抑的情绪开始浮现。她抹了抹干涩的眼睛,转身拿了车钥匙出门。

 

墓园此时并没开门,但这处墓地也是叶家家产,她刚到海岛时便拿到了钥匙。那段日子,她常常来找叶轻眉,无事时可以在墓前静坐一下午。深夜,墓园漆黑,树影都如重重鬼影,但她苍白着脸,一身白色睡裙穿梭其间,比冤魂更似女鬼。

她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因她本就是叶轻眉遗落人间的一缕幽魂,其余什么也不是。她靠坐在墓碑旁,脑袋歪着,抵住冰凉石碑,想,到底为什么要将我生下来呢,生了我却不爱我。

她花了很久才明白,原来别人唾手可得的父母之爱,是她努力也得不来的,哪怕用尽手段,变作情爱,都是枉然。陈萍萍他们看她,到底几分是在看妈妈,几分是在看她,她明明就在这里,会呼吸会说话,却怎么都没有人肯看到她,肯只因她是娴而喜欢她。她手指摩挲着石碑上“叶”字笔画,似乎想在顶天立地的“十”形凹槽里寻找令她脊骨重振的办法,却被深秋夜灯吹得手指发僵。脑袋渐渐变得晕晕乎乎,她努力地在想,如果可以,真想去到一个没有遇到过父母的世界,哪怕危机四伏也好,真想在爱她的人身边肆意成长。那样的话,她一定能知道如何健康地去喜欢一个人吧。

 

上杉虎抽完一整包烟,又在阳台把身上烟味散干净才回了房间,结果发现娴并不在床上。他以为她起夜,又喊了几声,但走近一看,才发现卫生间灯是灭的。他这才感觉不对,把屋子整个找遍,鞋子和车钥匙都同娴一道不见了。

深更半夜,她又能去哪里。上杉虎想驱车出去找她,结果发现对方拿的是自己车钥匙,于是先打车去她住所找了一通。见人不在,又去车库取了娴的车子,开到庆余堂。依旧是没能找到。

海岛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他彻夜将岛全转了一遍,都没能想到还有哪里是她能去的。她没带手机,应该不会是去了机场,他现在只能这么祈祷,又把两人走过的地方驱车找了一遍。

已经深秋,凤凰花早不如相遇时那样茂盛,上杉虎在路旁停了车,下来边走边找。他想,他确实是发现娴今晚状态不好的,他也确实是知道娴的问题的,可他怎么就疏忽了呢。被她深深信赖和依赖着的人,是不是难免都会产生这样的自大心理,等她最终心血耗尽离开,才会开始后悔。

上杉虎不知不觉走近墓园,发现大门未锁,便轻车熟路走进,来到肖恩的墓碑边。肖恩骨灰早都飘散大海,他早已无处忏悔,每年只能对着一块能被阳光照到的,象征性的石碑缅怀。

上杉虎从前的活法,除了“活着”本身,毫无其他意义。肖恩死得其所,来成全他重活一次的机会,而就在他想通的那一天,他走出这里,撞到了范娴。

树叶沙沙作响,秋风吹得人心里发凉。他为肖恩墓碑拭去灰尘,又起身准备再度去寻,突然看到转角处一块墓碑旁有白色人影。他根本不怕鬼神之说,开着手电便过去查看。强光之下,任何东西都无所遁形,娴发红的脸和急促的呼吸落进他眼里,他没空细想对方怎么会在这里,赶紧脱了外套把人裹起来。

娴心情极差,又吹了半夜冷风,高烧一直不退,上杉虎将她送到医院,寸步也不敢离。她身上滚烫,打吊针的手背却冰凉,他又怕是医生配的药水太冷,徒劳地给她暖着手背。

直到第二天早上,娴才慢慢睁眼。看到是医院,她下意识抽动一下,惊醒了枕在她身边的上杉虎。对方一夜没睡,只清晨眯了一会儿,胡茬都冒了出来,问她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娴很迟缓地摇摇头,问自己怎么了。她情绪上头,后来哭累了便睡着了。上杉虎讲她吹了半夜的风,后来发了高烧。娴不用细想便知道,他找自己一定找了很久。她垂下眼睛,慢慢同他道歉,说给他添麻烦了。

哪怕是初见那会儿,她都不曾这么客气过。上杉虎上战场时心里都没这样发慌,握着她手问怎么了,不要不开心啊。

娴摇摇头。上杉虎看她这样,难免有些怅然,仿佛对方本来对自己敞开的门正一点点闭上,而他却束手无策。

护士进来换药,喊他让开。他这么大的个子,被赶到一边束手束脚的,娴余光瞥到,看他这幅样子,心里发酸,差点就要忍不住落泪。她又想到陈萍萍问她,就真的这么喜欢?是的呀,就是这么喜欢,她几乎找不出对方什么不好来。

换好药,病房里又安静下来,上杉虎挪回去坐下来。娴看他眼下青黑,小声讲要不要上来躺躺。上杉虎现在根本不敢碰她,也不知道娴还让不让自己碰她,便摇头,讲床太小了。

是呀。娴垂着眼,勉强地笑。

上杉虎看她这样,心里警铃大作,立马改口,讲好,好,我叫他们再加个床,拼一起好不好。

娴抬头:太麻烦了。

于是他便说,那我就坐在你床边,靠着,好不好?娴点点头,他便半躺上去,过了一会儿又问,我能抱着你吗?仿佛一下子又回到还没确定关系时的情景。

娴眨眨眼,心里酸酸的,护着扎针那只手挪过去一点。她护着自己两手挪过来的样子,就像受过伤的小狗,上杉虎花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吓到她,很轻地把她搂在怀里。

就在那一瞬,他决心,以后娴每一次看病他都要陪着去,再不叫她随便离开自己视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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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侣不破不立!速速话疗才能让ee赶紧拉进度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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